晏昭两眼愣愣,一时无语。
沈净秋这是唱的哪一出?
他在朝中素来是中立站位,与晏惟也无往日交情,两人在朝上不吵架算是好的,哪会下了朝还坐着对方的车到对方府里相聚?
倒不是她自作多情,晏昭实在想不出,除了自己,他还有别的理由会来掺合这一滩子浑水。
是那枚簪子。
定是那簪子让他起了疑心。
“雪信,替我梳妆。”
她顿时打起精神,对雪信说道。
“小姐,您还要出门?若是撞见……”雪信有些犹豫地问道。
“他若有心试探我,我躲着也没用,不如大大方方地走一遭,倒不显得心虚。”晏昭坐于镜前,光亮的铜镜中,映出她凌厉而又兴味的神色。
她正愁要怎么处理金簪那事呢,结果自己送上门来了。
“对了,许辞容在府里吗?”她偏头又问了一句。
“在呢,桂儿说瞧见许大人在园子里头赏菊呢。”雪信在她身后回道。
他倒是有闲心。
少女半垂了眸子,掩住了眸中的深色。
。
日头正盛,树影深深,晏昭在园子里头绕了三圈,才找到许辞容。
他正坐在石几旁,煮着一壶茶。
晏昭站在他身前,挡住了些光。
“这平羽茶,鱼眼一滚,便为上佳。晏小姐要不要尝尝?”许辞容连头也不抬,像是脑后长了眼睛,知道她是谁,只是慢条斯理地说着。
晏昭在他对面坐下,毫不客气地接过茶盏。
“许大人倒是有情致,还在这儿煮茶赏菊。”她笑着说道,话里话外却不是好意。
许辞容不以为忤,反而转头看着不远处的菊圃,慢慢抿了一口茶道:“人活一日,便享一日的福。在如此拘束的朝日之间,自然要给自己找些畅快事做做,不然岂不是荒废了好光景吗?”
晏昭咬了咬牙。
他装傻的本事倒是见长。
“许大人,上次你帮了我个忙,那自然没有白帮的道理,这是一方上好的青漓砚,我便赠予大人,聊表谢意。”不想再与许辞容兜圈子,晏昭直接表明来意,将包好的砚台推至他面前,“大人可别推辞,若是不收,我实在心难安。”
不收?难保你转头就把我卖了。
许辞容举在唇边的杯盏微颤,随后他放下杯子,将那砚台收起。
“说到如此份上,某怎可不收?”他的神色又冷淡了几分,“小姐来找我便就是为了此事?”
“自然,许大人难道觉得我们还有其他事可谈?”晏昭也不打哑迷了,直接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挑唇轻笑道,“既然许大人对我不耐烦,那我也不必自讨没趣了,便先告退。”
说完,她不再停留,转身便走了。
而许辞容则是下意识伸手覆住了那包在锦布中的青漓砚,慢慢收紧了手。
在晏昭转身后,他这才抬起眸子,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,抿紧了唇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