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拎着保温桶在门口踌躇,保安亭的老头从报纸上沿露出眼睛:“找谁?”
“刘建军”
老头突然咧嘴笑了,“刘工他屋里人啊?”
没等我应声就抄起对讲机。
“刘工,家属找”
我踩着碎石往工地里走,鞋底硌得生疼,远处几个工人蹲在钢筋堆旁抽烟。
他穿着橙红色反光马甲从钢筋堆后面转出来,安全帽压得低,下巴上还挂着汗,看见我时把安全帽往上抬了抬,眉毛挑得老高:“你咋来了?”
“酸菜馅饺子。”
我举了举保温桶,他摘了沾满水泥点的手套,掌心在裤缝蹭了又蹭才接过桶,另一只手拉起我,粗粝的茧子刮得皮肤发痒。
他转身把我往集装箱板房带,推门时铁皮哐当震响,简易办公桌上摊着图纸,反手锁门,保温桶往桌上一墩,带着机油味的气息就压过来,我后腰抵到文件柜,他急吼吼摘掉安全帽。
“想你了。”
他咬着我耳垂含混地说,喉结上的汗滑进我衣领,远处打桩机开始咚咚作响,震得板房铁皮簌簌颤抖。
他抹了把脸,捡起安全帽扣在我头上:“戴好,这儿钉子多。”
推门时我们一起走出去,他又变回那个雷厉风行的刘经理。
他听我说要试试铁锹,先是一愣,随后咧开嘴笑了,眼角挤出几道褶子。
“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?”
他伸手捏了捏我的手腕。
我拍开他的手,往堆放工具的角落走,铁锹斜靠在水泥袋旁,木柄被磨得发亮,锹头沾着新鲜的湿泥。
他抄起一把递给我,铁锹在他手里轻得像根树枝。
“来,给你挑个趁手的。”
他故意把锹柄往我手里塞,趁我接住的当口突然松手,沉甸甸的铁锹差点把我带个趔趄。
“看好了啊。”
他随手抄起另一把铁锹,搓了搓就抡起来,铁锹划出一道弧线,利落地铲进土堆,再一掀,湿土“哗”地飞出去老远,动作干净利落,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绷紧又舒展。
我铆足劲把铁锹往土里插,结果只铲起浅浅一层,再使劲,锹头卡在土里的碎石上。
“用腰劲儿”
他站到我身后,胸膛贴着我后背,大手覆在我握锹的手上,带着我的手臂往下压,铁锹轻松没入土中。
“感觉到了没?得用巧劲。”
我挣开他:“知道了知道了,你起开。”
这回我学乖了,用脚踩着锹肩借力,总算铲起满满一锹土。
我手一滑,铁锹"咣当"砸在地上,溅起的泥点子糊了我一裤腿。
“行了,别糟蹋我的铁锹了。”
他夺过工具,顺手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。
悄悄地说。
“晚上回家让你再玩别的。”
中午放饭的哨声一响,工人们三三两两往临时搭的棚子走,我站在集装箱板房门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