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萱也不想压工钱。既然雇佣了人家,就是自己人了,她是绝不会亏待手下人的,她现代的奶奶说过,你亏待人家,人家就亏待你的生意,很公平。
伙计们发自内心给你打工和怀着抱怨给你打工,产生的效果可都不一样,因小失大,是万万不可的。
只是这样一来,陈萱手里就只剩下二十五两了,加上杂七杂八还有方才杨记的支出,只剩下二十一两了。
匾额可以糊弄,幌子可不能糊弄,陈萱准备把不同材质的布料拼接在一起,制成衣裳的式样,悬挂在店铺外。在店外挂衣裳的成衣铺子眉州也有很多,让人一眼就知道是干嘛的。
现在手里就剩下二十两了。
这二十两还要包括前期收购百姓二手衣物,有些捉襟见肘了。
百衲阁收购衣物,是来者不拒。她担忧百姓们知道了消息,把家里用不上的衣物全拿了来,人数要是太多,百衲阁也是吃不下。
只能走一步,看一步,有收就有出,若出的速度跟上收的速度,就不必担忧。
实在不行,还能去钱庄借钱,以她现在的名声,应该能借点出来。
陈萱将能想到的问题,一一准备好备用方案,这是她在古代第一次创业,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。
忙忙碌碌一下午。
天色不知不觉变暗,王春花催促着该回陈家村了,虽在县里租了房,但是宅子才打扫干净,衣裳被褥、铁锅饭碗是一个也没有,还是得回家,而且家里还有姐妹们呢。
花三十个铜板,坐上族里回村拉货的车,三个人才得以休息一会。
等到了家,陈婉带着妹妹们早就要晚食做好了,因着陈萱,家里的伙食再也不是豆饭、野菜,也能见点荤腥了。
今日的饭是陈珠做的,别看陈婉力气大,在做饭上是没有一丝天赋,做过一次,把王春花心疼得直呼“怎么生了个你怎么个憨货。”从此再不许陈婉上灶。
反而是陈珠,十岁的年纪就做得有模有样了。
比如现在,一股鸡蛋的香味往众人鼻尖钻,势要勾起肚子里的馋虫,陈传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,饭菜碗筷都摆好了,众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,往桌子上一坐,就开始狼吞虎咽。
填满了那股要进食的欲望,家里才热闹起来。
“婉姐儿真该跟我们一起去县里,有点力气尽往山里使,下次给我去县里新租的屋子里使使。”
王春花后悔没把陈婉带上,以陈婉的力气,可不轻轻松松。
几个小的重点都放在了那句“新租的屋子”。特别是陈家旺,兴奋得从凳上跳起来,大喊:“我们要搬到县里去了吗!”
家里用的是长条凳,陈家旺和陈传根坐在一根凳子上,陈家旺的屁股一离开,凳子就往陈传根那边倾斜,一下子,陈传根就摔了一屁股墩。
这谁能忍住不笑?
众人全笑了,没有人要去搀他,他自己爬了起来,伸出巴掌到陈家旺的头顶,要拍他一脑袋,想到是自家唯一的香火,手又从头顶挪到了屁股,拍了拍灰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见他这样子,姐妹几个又是忍不住。还是王春花佯怒道:“吃饭!”众人才收了声。
陈萱就把要搬去县里住的事,告诉了大家,又是一番热闹。村里的孩子,对城里是很向往的。
吃过饭,作为家里的大功臣自然是可以不洗碗的,陈萱去烧了水,今日必得沐浴,奔波了一天,不洗澡她真会睡不着,这是她唯一还保留的在现代的习惯。
因水桶实在重,陈婉总会来帮她。
陈萱就赤身蹲坐在澡桶里,哼着小调,等着阿姐来给她加水,等阿姐来了,她玩心大起,笑着凫水泼向阿姐。
陈婉一时不察,正被她泼着,立马不甘示弱,凫水泼了回去,两人在院子里玩闹了起来。
等陈萱好不容易洗完,躺在和阿姐的小床上。
月夜静谧无声,陈珠和陈苗人小,早睡得沉了,只剩下屋外传来阵阵虫鸣声,这样的声音,对曾经的陈萱来说,只觉得烦躁,她恨不得把这些虫子踩死。
可是现在,听着这些烦人的虫鸣,她居然觉得很安心。
她转身抱着阿姐,把头埋在阿姐胸前,瓮声瓮气道:“阿姐,我要你一辈子对我好。”
陈婉假作不满道:“难道要叫阿姐跟着你一辈子?”
“就要!”陈萱瓮声瓮气道。
折腾了一天,她的眼皮已经有些睁不开,睡意狂狼般席卷而来,隐隐约约,她听见了阿姐回应她的声音,只是还没等她分辨,就完全坠入了梦乡。
屋外的虫子们依旧叫得欢快,却一点没影响陈萱睡得香甜。
或许她自己也没想到,不知不觉间,她已经把这里当成她的家了。